我身子摇晃,整个人眩晕不已,跪下,用尽全身的力气哭求胡马:“我、我再也保护不了他了,一入深宫,境况难测,求公公,千万帮妾照看着他一些。”
“您这话是怎么说的,快起来,老奴当不起。”
胡马一手抱着孩子,另一手往起扶我,在凑近的瞬间,他悄声说了句:“当初牡丹祥瑞,乃老奴送小皇子一份生辰礼,多谢夫人善待云雀。”
我没有表现出惊诧的表情,再说,我现在的情绪实在低落,只有心如刀割。
我眼睁睁看着儿子消失在夜色,他的啼哭声,一直盘旋在我耳边。
……
开平元年七月末,睦儿被抱走了。
那晚,我只记得自己傻了似的站在院里,不动不说话,云雀一直劝我,不住地咒骂胡马心狠。
郑贵妃没走,把我搀扶进屋,帮我换衣擦脸……
我隐约记得,她好像也劝了我很久,具体说什么忘了,只记得一句,她说其实很羡慕我,宫里的女人十年如一日数地砖,无法生育,把殿里的花草当成子女来养;宫外的女人好福气,到底得大过于失……
到后半夜,郑贵妃走了,我忽然发了烧。
我让云雀熬了点散热药,强撑着精神,灌了下去,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。
我还像往日那样,去偏房抱孩子,没想到,屋子早都空了,只剩下小木床、小马桶还有一柜子的小衣裳。
我捂着发烫的脸,自嘲一笑,抱着儿子的衣裳,回屋接着睡……没日没夜地睡……睡醒后发现,枕头凉了一片。
睡了三天,吃喝都在屋里,没有出去过。
听云雀说,在我昏睡的时候,李昭来了,但坐在轿子里,没有出来,在小院外待了很久。
之前我还非常想见他,同他商量,让我把睦儿养到周岁,现在,仿佛没必要了。
云雀还说,这三天,大福子日日都来,提着我喜欢吃的鱼羹。
陆续也有一些人来瞧我,四姐夫、胡马还有郑贵妃,但我谁都不想见。
……
八月初四的夜晚,我醒了,一摸额头,烧好像退了。
四下一看,屋里黑糊糊的,桌上摆放着四碟完完整整的饭菜,还有一盏孤寂小灯。
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床,从柜子里找了套新裙衫换上,走到梳妆台前,坐下,往镜子里一瞧,不出意外地眼皮红肿、头发凌乱,脸色苍白。
我低下头,沉默良久,打开脂粉盒子,细细描眉、上妆,发髻没什么力气梳,就找了根金发带,随意扎住,拢在身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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